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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纪一百四十一

   作者:毕沅  

起屠维赤奋若正月,尽上章摄提格七月,凡一年有奇。

     ○孝宗绍统同道冠德昭功哲文神武明圣成孝皇帝乾道五年(金大定九年)

  春,正月,辛酉,金主与宣徽使敬嗣晖、秘书监伊喇子敬论古今事,因曰:“亡辽日屠食羊三百,岂能尽用,徒伤生耳!朕虽处至尊,每当食,辄思贫民饥馁,犹在己也。彼身为恶而口祈福,何益之有!如海陵以张仲轲为谏议大夫,何以得闻忠言!朕与大臣论议一事,非正不言,卿等不以正对,岂人臣之道哉!”

  庚午,金诏:“诸州县和籴,毋得抑配百姓。”

  甲戌,新知无为军徐子实陈屯田利害,帝以其言可采,遂除大理正,措置两淮屯田官。

  是月,金命都水监梁肃往视决河。

  河南统军使宗叙上言:“大河所以决溢者,以河道积於,不能受水故也。今曹、单虽被其害,而两州本以水利为主,所害农田无几。今欲河复故道,不惟大费工役,卒难成功;纵能塞之,佗日霖潦,亦将溃决,则山东河患,又非曹、单比也。况沿河数州之地,骤兴大役,人心动摇,恐宋人乘间构为边患。”

  肃亦言:“新河水六分,旧河水四分。今若障塞新河,则二水复合为一,如遇猛涨,南决则害于南京,北决则山东、河北皆被其害,不若于李固南筑堤,使两河分流,以杀水势。”金主从之。

  二月,乙未,命楚州兵马钤辖羊滋专一措置沿海盗贼。

  先是海州人时旺,聚众数千来请命。旺寻为金人所获,其徒渡淮而南者甚众,故命滋弹压之。

  戊戌,赠张浚太师,谥忠献。

  庚子,金以中都等路水,免税;又以曹、单二州被水尤甚,给复一年。

  壬寅,以给事中梁克家签书枢密院事。

  甲辰,以王炎参知政事。

  辛亥,中书舍人汪涓言:“中书舍人于制敕有误,许其论奏,而给事中又所以驳正中书违失,各尽所见,同归于是。近年以来,间有驳正,或中书舍人、给事中列衔同奏,是中书、门下混而为一,非神宗官制所以明职分,正纪纲,防阙失之意。”壬子,诏:“自今诏令未经两省书读者,毋辄行;给、舍驳正,毋连衔同奏。”

  甲寅,金诏:“女直人与诸色人公事相关,止就女直理问。”

  三月,丁巳朔,诏趣修庐、和二州城。

  丁卯,金命御史中丞伊喇道廉问山东、河南。

  尚书省议网捕走兽抵徒罪,石琚曰:“以禽兽之故而抵民以徒,是重禽兽而轻民命,恐非陛下意?”金主曰:“然。自今有犯,可杖而释之。”

  辛未,金禁民间称言“销金”,条理内旧有者,改作“明金”字。

  乙亥,召四川宣抚使虞允文还,陈俊卿荐其才堪将相故也;以王炎代为宣抚使,仍参知政事。

  丙子,赐礼部进士郑侨等三百九十二人及第、出身。

  辛巳,金以大名路诸明安、民户艰食,遣使发仓廪,减价粜之。

  壬午,赐洛阳郭雍号冲晦处士,以湖北帅张孝祥荐其贤,召而不至也。

  淮西副总管王公述讲对,帝曰:“到任应有事,与郭振同深议。淮旬义兵,可依时教阅,不可久劳,有妨种耕。如修城竣工,可同往逐州军按阅厢、禁军,或见淮旬有兴利事,即以闻。”

  癸未,臣僚言:“国家置武学养士,皆月书、季考以作成之;而武臣登第,止许参选,入监当钱穀之任。铨部积压猥多,差遣艰得,后虽许通注沿边亲民巡尉,往往皆远恶去处,多不愿受。是故武臣及第之后,所用非所养,甚非朝廷教育作成之意。请将前后武举及第之人,其间有兵机练达,武艺绝伦,可为将佐者,许侍从荐举,即赐召对,量材擢用,或令注授屯驻诸军机幕干办,参赞军谋,庶几有以激劝。”诏令监司、帅臣、管军、侍从已上荐举。

  夏,四月,己丑,金主谓宰臣曰:“朕观在位之臣,初入仕时,竞求声誉以取爵位,亦既显达,即徇默苟容,为自安计,朕甚不取。宜宣谕百官,使知朕意。”

  辛卯,议者言:“楚州系极边重地,路当冲要。州东地名凫鱼沟,北接淮海,与山东沿海相对。宜将本州兵马钤辖羊滋移往其地,置廨舍警察奸盗。元管海船二百馀,集般运海州军粮、间探之类,甚为济用。其射阳湖通济地分阔远,阙官拘辖,宜创置使臣二员,专充管辖海船、讥察淮海盗贼,听羊滋使令。”从之。

  壬辰,以梁克家兼参知政事。

  癸巳,金遣使分诣河北西路、大名、河南、山东等路劝农。

  庚戌,修襄阳府城。

  辛亥,赈衢、婺、饶、信四州流民。

  五月,癸亥,刑部侍郎汪大猷言:“国家立保正之法,愿兼耆长者听,故数十年来,承役之初,县道必抑使兼充。盖保正一乡之豪,官吏有须,可以仰给,故乐于并缘以为己利。凡有差募,互相对纠。请令诸路常平司相度,或别有所见可行者,限一月条具来上,本部参以见行条法,立为定制。”从之。

  戊辰,金尚书奏越王永中、隋王永功二府有所兴造,发役夫,金主曰:“朕见宫中竹有枯瘁者,欲令更植,恐劳人而止。二王府各有引从人力,又奴婢甚多,何得更役百姓!尔等但以例为请,海陵横役无度,可尽为例耶?自今在都浮役,久为例者仍旧,馀并官给佣直,重者奏闻。”

  诏:“后省官置言事籍,重详臣僚士庶言事,详择其可行者条上。”

  是月,金牒取俘获人,王抃议尽遣时旺馀党;陈俊卿持不可,帝然之。

  诏:“有司议狱以法,不得作情重奏裁。”

  六月,金冀州张和等谋反,伏诛。

  戊戌,帝御便殿。

  初,帝御弧矢,以弦激致目眚,至是始愈。陈俊卿密疏曰:“陛下经月不御外朝,口语藉藉,由臣辅相无状,不能先事开陈,以致惊动圣躬,亏损盛德。臣闻自昔人主处富贵崇高之极,志得意满,道不足以制欲,同游畋、声色、车服、宫室,不能无所偏溺,而不得为全德之君。陛下忧勤恭俭,清净寡欲,凡前世英主所不得免者,一切屏绝,顾于骑射之末,犹有未能忘者。臣知陛下非有所乐乎此,盖神武之略,志图恢复,故俯而从事于此,以阅武备,激士气耳。陛下诚能任智谋之士以为腹心,仗武猛之材以为爪牙,明赏罚以鼓士气,恢信义以怀归附,则英声义烈,不出樽俎之间,而敌人固已逡巡震叠于千万里之远,尚何待区区驰射于百步之间哉!”又曰:“古之命大臣,使之朝夕纳诲以辅德,绳愆纠缪以格非,欲其正君之过于未形。唐太宗臂鹰将猎,见魏征而遽止;宪宗蓬莱之游,惮李绛而不行。臣人微望轻,无二子骨鲠强谏之节,致陛下过举彰闻于外。今诛将及身而后言,亦何补于既往之咎哉!”又曰:“弓矢之技,人所常习而易精,然犹不免今日之患;况球鞠之戏,本无益于用武,而激射之虞,衔橛之变,又有甚于弓矢者。间者陛下颇亦好之,臣屡献言,未蒙省录。今兹之失,盖天下之仁爱陛下,示以警惧,使因其小而戒其大也。陛下试以弦断之变思之,则向之盛气驰骋于奔是击逐之间,无所蹉跌,盖亦幸矣,岂不为之寒心哉!太祖皇帝尝以坠马之故而罢猎,又以乘醉之误而戒饮,迁善改过,不俟旋踵,此子孙帝皇万世之大训也。臣愿陛下克己厉行,一以太祖为法,则盛德光辉,将日新于天下,而前日之过,何伤日月之明哉!”

  右谏议大夫单时亦上疏谏,帝面谕曰:“卿言可谓爱朕。”前此时为侍御史,尝上封事言饮酒、击球二事,帝大喜之,诏辅臣曰:“击球,朕放下多时;饮酒,朕自当戒。”

  金主以久旱,命宫中毋用扇。庚子,雨。

  己酉,以虞允文为枢密使。

  是月,赐孔璨官,宣圣四十九世孔也。

  秋,七月,乙卯朔,金罢东北路采珠。

  乙丑,以福建副总管曾觌为浙东总管。

  觌垂满,陈俊卿恐其入,预请以浙东总管处之。虞允文亦言觌不可留。帝曰:“然。留则累朕。”遂是有命。

  丙寅,宰执请以近日上书论边事者悉送编修官,择其可行者与可去者或可留存者,各以其类相从,置簿录上,以备佗日采择。

  八月,甲申朔,日有食之。

  己丑,以陈俊卿为尚书左仆射,虞允文为右仆射,并平章事兼枢密使、制国用使。俊卿以用人为己任,奖廉退,抑奔竞;允文亦以人才为急,尝籍为三等,号《材馆录》;故所用多得人。

  乙未,中书、门下省言:“寺判、丞、簿学官、大理寺直、密院编修之类,谓之职事官,朝廷所以储用人才。比年以来,往往差下待阙数政,除授猥杂,贤否混淆,何以清流品?何以厚风俗?望特降指挥,令职事官须见阙方得除人,其已差人,却恐待次之久,无阙可授,请朝廷稍复诸州添差,厘正通判、签判、教授、属官等阙以处之。佗时职事官有阙,却从朝廷于曾差下人内选择召用。庶几内外之职稍均,朝廷纪纲稍正。”诏从之。

  九月,甲寅朔,金罢皇太子月料,岁给钱五万贯。

  金主谓台臣曰:“此闻朝官内有揽中宫物以规货利者,汝何不言?”皆对曰:“不知。”金主曰:“朕尚知之,汝有不知者乎?朕若举行,汝将安用!”

  丁巳,中书、门下省勘会诸路监司近来多不巡按,官吏贪情,无所畏惮。间有出巡去处,又多容纵随行公吏等乞觅骚扰,理宜约束。诏:“诸路监司,今后分上下半年依条巡按,询访民间疾苦,纠察贪情不职官吏,仍具请实以闻。如敢依前容纵公吏等乞觅骚扰,当置重典。”

  己未,新江东运副程大昌朝辞,帝谕曰:“近来监司多不巡历,朕期卿遍行诸州,察守令臧否,民情冤抑,悉以闻。”

  壬戌,金主秋猎。

  甲子,诏侍从、台谏集议钦宗配飨功臣。

  丙寅,起居郎林机论诸郡守臣欲郡计办集,而不恤县之匮乏,以致横敛及民,帝曰:“甚不体朕宽恤之意。且如税赋太重,朕欲除减,但有所未及,当以次第为之。”机又曰:“诸处有羡馀之献,皆移东易西以求恩幸。”帝曰:“今之财赋,岂得有馀!今后若有献,朕当却之。”

  壬申,诏:“三衙诸军应有违军律弊事,统兵官特与放罪,差主帅措置,日下尽行除勒。其军校有因教阅损坏军器,官为修补。军身务令饱,不得多敛钱米,却行减克。借差军兵战马,多破白直,诸处窠役回易,私占官兵,悉行拘收入队教阅,务须军政整肃。诸处送到官员月给并应副索客及诸般名色,掊敛、减克、陪填、赢落以为私用,并计赃论罪。私借人马,亦计庸科断。其违戾统制、统领、将、佐,从主帅按劾以闻,当重置典宪;主帅失于纠举,亦重作行遣。”先是枢密院奏:“国家抚养战士,全藉主兵官督责教阅,以备缓急。近来三衙诸军统兵官,循习私意,恣为不公,有害军政。”遂条具十一事,乞行惩革,故有是诏。

  命淮西安抚司参议官许子中措置淮西山水砦招集归正人垦官田。

  是月,复监司选本贯法。

  是秋,令监司、帅臣臧否守令。

  太常少卿林栗等言:“窃惟祀帝于郊,在国之南,就阳位也。国家举行典礼,岁中祀上帝者四:春祈、夏雩、秋享、冬报,其二在南郊圆坛,其二在城西惠照院望祭斋宫。盖缘在京日,孟夏大雩,别建雩坛于郊丘之左;季秋大享,有司摄事,就南郊斋宫端诚殿。今城西望祭斋宫,于就阳之义无所依据,欲望详酌,除三岁亲祠自有典故外,其有司摄事,岁中四祭,并即圆坛以遵旧制。”从之。

  续礼部侍郎郑闻等言:“国初沿袭唐制,一岁四祭昊天上帝于郊丘,谓祈谷、大雩、享明堂、礼圜丘也。惟是明堂当从屋祭,元祐六年,从太常博士赵叡之请,有司摄事,乃就斋宫行礼,至元符元年,又寓于斋宫端诚殿。窃见今郊丘之偶有净明寺,请遇明堂亲飨,则遵依绍兴三十一年已行典礼;如常岁,有司摄事,则当依元祐臣僚所陈,权寓净明寺行礼,庶合明堂之义。”从之。

  冬,十月,丁亥,金主还都。

  戊子,赈温、台二州被水贫民。以守臣不上闻,各降官、落职放罢,监司各降一官。

  庚子,臣僚言:“陛下临御之初,约束州县受纳苗米多收加耗,法禁严甚。而近年以来,所收增多,逮朝廷抛降和籴,却以出剩之数虚作籴到,所得价钱,尽资妄用。乞戒州县杜绝弊幸,庶宽民力。”从之。

  辛丑,金以尚书右丞相赫舍哩良弼为左丞相,枢密使赫舍哩志宁为右丞相。

  金诏:“宗庙之祭,以鹿代牛,著为令。”

  丙午,金大享于太庙。

  辛亥,金以平章政事完颜思敬为枢密使。

  十一月,癸丑朔,复置淮东万弩手,名神劲军。

  甲寅,守起居郎兼权中书舍人林机,论司马光有言君子以德胜才,小人以才胜德之辨,愿陛下察之。帝曰:“朕于此未尝不加察,但恐有所未尽。汉高祖名知人,谓陈平智有馀,难独任,周勃重厚可属大事,盖得此道。”丁巳,御书御制《用人论》,赐宰臣陈俊卿等。

  己未,林机言:“本朝庆历三年,欧阳修建言:‘臣僚奏事退,令少留殿门,候修注官出,面录圣语。’至七年,王贽始请只令备录关报,遂为定制。是以仁宗皇帝之朝,道德教化之源,礼义刑政之具,载在国史,最为详悉,由史官得职也。近世以来,臣僚奏事,例以不得圣语为报。伏睹在京通用令,诸进对臣僚,有亲闻圣语,应记注者,限一日亲录,实封报门下、中书后省;事干机密,难于录报者,止具因依申知;又敕应记注事不报门下、中书后省者,以违制论。请降付两省检举前件条令,庶几得以大书特书,垂信万世。”诏检见行条法申行。

  金以尚书左丞完颜守道为平章政事,右丞石琚为左丞,参知政事孟浩为右丞。

  金主问宰臣曰:“古有居下位能忧国为民,直言无忌者,今何无之?”琚对曰:“是岂无之,但未得上达耳!”金主曰:“宜尽心采擢之。”

  壬戌,金主冬猎。

  以明州定海县水军为御前水军。

  辛未,给事中兼侍读胡沂进对,论朝廷命令当谨之于造命之初,帝曰:“三代盛时如此。卿职当缴驳,事有当言,勿谓拂主上、拂宰相而不言。”

  壬申,复成闵庆远军节度使、镇江诸军都统制。

  丙子,金主还都。

  十二月,丙戌,金赈临潢、泰州、山东东路、河北东路诸明安民。

  金以东京留守图克坦喀齐喀为平章政事。喀齐喀奏睿宗收复陕西功数事,金主嘉纳,藏之秘府。

  喀齐喀之从子子温,为安化军节度使,赃滥不法,御史大夫李石劾奏之。方石奏事,宰相下殿,立俟良久,既退,宰相或问石奏事何久,石正色曰:“正为天下奸污未尽除尔。”闻者悚然。

  丁酉,复李显忠威武军节度使。

  甲辰,秘书监兼史院编修李焘言:“臣见太平兴国三年,初修《太祖实录》,命李昉等同修而沈伦监修,五年成书。及咸平元年,真宗谓论所修事多漏略,乃诏钱若水等重加刊修,吕端及李沆监修,二年书成,视前录为稍详,而真宗犹谓未备。大中祥符九年,复诏赵安仁等同修,王旦监修,明年书成。《太宗实录》初修于至道,再修于大中祥符九年,《神宗实录》三次重修,《哲宗实录》亦两次重修。神宗、哲宗两朝所以屡修,则与太祖、太宗异,盖不独于事实有所漏略,而又辄以私意变乱是非,故绍兴初不得不为辨白也。其诬谤虽辨白,而漏略固在,然犹愈乎近所修《徽宗实录》,盖《徽宗实录》疏舛特甚。近诏修《四朝正史》,夫修《正史》当据《实录》,《实录》倘差误不可据,则史官无以准凭下笔。请用太祖、太宗故事,将《徽宗实录》重加刊修,并不别置私局,只委史院官取前所修《实录》仔细看详,是则存之,非则去之,阙则补之,误则改之。《实录》先具,《正史》便当趣成。”又言:“臣近进《续资治通鉴长编》,自建隆迄治平,自合依诏旨接续修进。乞许臣专意讨论徽宗一朝事迹纂述。《长编》既具,即可助成《正史》。”

  乙巳,复置成都路广惠仓。

  丙午,金制:“职官犯公罪,在京已承伏者,虽去官犹论。”

  是日,张栻新除严州,入见,上言:“欲复中原之土,必先收中原百姓之心;欲得中原百姓之心,必先有以得吾境内百姓之心。求所以得吾境内百姓之心无佗,不尽其力,不伤其财而已。苟中愿之人,闻吾君爱惜百姓如此,又闻百姓安乐如此,则其归孰御!”帝曰:“诚当如此。况中原之人,本吾赤子,必襁负其子而至矣。”栻又言:“今日诞谩之风不可长,至如边事,须委忠实不欺之臣。不然,岂不误陛下倚任!”帝曰:“若诞谩,必至误国事。”栻又言:“先听其言,却考其实,此所谓敷奏以言,明试以功。”栻至郡,问民疾苦,首以丁盐绢钱太重为请,诏蠲其半。

  降会子二十万贯付两淮漕司收换铜钱,两淮州郡并以铁钱及会子行使。

  金司徒、御史大夫李石,司宪既久,年寝高,御史台奏事,有在制前断定乞依新条改断者,金主曰:“若在制前者,岂可改也!”金主御香閤,召中丞伊喇道谓之曰:“李石耄矣,汝等宜尽心。向所奏事甚不当,岂涉于私乎?”佗曰,又谓石曰:“卿近累奏皆常事,臣下善恶邪正,无语及之。卿年老矣,不能久居此。若能举一二善士,亦不负此职也。”

     ○孝宗绍统同道冠德昭功哲文神武明圣成孝皇帝乾道六年(金大定十年)

  春,正月,癸丑,雅州沙平蛮寇边,焚碉门砦,四川制置使晁公武调兵讨之,失利。

  乙卯,修楚州城。

  朝议欲戍清河口,左骁卫上将军陈敏言:“金兵每出清河,必遣人马先自上流潜渡。今宜修楚州城池,善楚州为南北襟喉,彼此必争之地。长淮二千馀里,河道通北方者五,清、汴、涡、颍、蔡是也;通南方以入江者,唯楚州运河耳。北人舟舰自五河而下,将谋渡江,非得楚州运河,无缘自达。昔周世宗自楚州北神堰凿老鹳河,通战舰以入大江,南唐遂失两淮之地。由此言之,楚州实为两淮司命,愿朝廷留意。”遂使敏城之,而移守焉。

  礼部侍郎致仕黄中,年七十馀,帝思之,召赴阙。中言:“比年以来,言和者忘不共戴天之仇,固非久安之道;言战者复为无顾忌大言,又无必胜之策。必也暂与之和而亟为之备,内修政理而外观时变,而庶乎其可。”帝皆听纳。除兵部尚书兼侍读。

  中知无不言,其大者则迎请饮庙梓宫,罢天申锡宴也。中前在礼部论止作乐事,中去逾年,卒用之。是年,又将锡宴,中奏申前说,且曰:“三纲、五常,圣人所以维持天下之要道,不可一日无。钦宗梓宫,远在沙漠,臣子未尝一言及之,独不锡宴一事仅存,如鲁告朔之饩羊尔。今又废之,则三纲、五常扫地而尽,陛下将何以责天下臣子之尽忠孝于君亲哉!”

  中未满岁,即乞告老,且陈十要道之说以献曰:“用人而不自用者,治天下之要道也;以公议进退人才者,用人之要道也;察其正直纳忠、阿谀顺旨者,辨君子、小人之要道也;广开言路者,防壅之要道也;考核事实者,听言之要道也;量入为出者,理财之要道也;精选监司者,理郡邑之要道也;痛惩赃吏者,恤民之要道也;求文武之臣,面陈方略者,选将帅之要道也;稽考兵籍者,省财之要道也。”

  甲子,诏:“真州六合县大火,统制官钱卓救扑不力,降三官。”

  金命宫中元宵毋得张灯。

  乙丑,增筑丰储仓。

  甲戌,金以司徒、御史大夫李石为太尉、尚书令。诏曰:“太后弟惟卿一人,故令领尚书事。军国大事,议其可否,细事不烦卿也。”进封平原郡王。

  丙子,建康都统制郭振言:“已降指挥,令振同淮西总领相度拣选屯田,堪披带人充入队带甲,不堪披带人且令依旧屯田,于所得子利内,约度支给养赡。契勘屯田官兵共约三千馀人,其每年所收物斛大段数少,若将不堪;披带官兵止于所得子利内支给养赡,委是不给。请将屯田诸庄内,除巢县界柘皋庄各召归正人耕作外,其和州界屯田并罢,将见占官兵拘收归军。”诏罢和州屯田。

  二月,辛卯,四川宣抚使王炎遣人约沙平蛮归部,稍捐边税与之。

  金安化军节度使图克坦子温,既以赃滥为李石所劾,甲午,伏诛;并诛其副使老君努。

  戊申,金主谓近臣曰:“护卫以后皆是亲民之官,其令教以读书。”

  曾觌除浙东总管月馀,帝复以墨诏进觌一官为观察使,中书舍人缴还,以为不因事除拜,必有人言,帝不听。陈俊卿曰:“不尔,亦须有名。”会汪大猷为贺金正旦使,俾觌副之。比还,进一官,而竟申浙东之命,且戒閤门吏趣觌朝辞,觌怏怏而去。

  是月,诏均役限田,略曰:“朕深惟治不加进,夙夜兴怀,思有以正其本者。今欲均役法,严限田,抑游手,务农桑,凡是数者,卿等二三大臣,深思熟计,为朕任此而力行之。其交修一心,毋轻怀去留以负委托。”

  三月,壬子朔,户部侍郎叶衡言:“三务场每岁所收入纳茶盐等钱,依指挥,比较如有增羡,方与理赏。或恐将别色应数,请立定岁额,行在八百万贯,建康一千二百万贯,镇江四百万贯。收趁及额,方得推赏。”

  乙卯,省诸司吏员。

  司马亻及等贺生辰,至金。丙辰,金主命护卫中善射者与宋使宴射,亻及等中五十,护卫才中其七。金主谓左右将军曰:“护卫十年,出为五品职官,每三日上直,役亦轻矣,岂徒令饱食安卧而已?弓矢未习,将焉用之?”

  丁巳,起复王抃知閤门事,专一措置三卫拣选官兵。

  戊午,金以河南统军使宗叙为参知政事。

  乙丑,以晁公武、王炎不协,罢四川制置使归宣抚司。

  庚午,金主谓宗叙曰:“卿昨为河南统军时,言黄河堤埽利害,甚合朕意。朕每念百姓差调,官吏互为奸弊,不早计料,临期星火率敛,所费倍蓰,为害非细。卿既参朝政,皆当革弊,择利行之。”又谕左丞石琚曰:“女真人径居达要,不知闾阎疾苦。卿等自丞、簿至是,民间何事不知,凡有利害,宜悉敷陈。”

  戊寅,以知绍兴府史浩为检校少傅、保宁军节度使。

  己卯,以新知成都府史正志为户部侍郎,江、浙、京、湖、淮、广、福建等路都大发运使,江州置司;寻降缗钱三百万贯,均输和籴之用。

  夏,四月,辛巳朔,罢铸钱司,以其事归转运使。

  以敷文阁直学士张震知成都府,充本路安抚使。

  乙未,校书郎刘焞,奏蜀中毁钱以为铜,乃欲榷其铜以铸钱,帝问:“蜀中可出铜否?”焞曰:“蜀中铜山,但有名耳。祖宗时尝榷有铜额,不过三百馀斤。”帝曰:“所出只如此?”焞曰:“沈该作相,建议令榷铜山之时,王之望为转运使,风采震动一路,然竟不能,但科敷民间以应朝廷之令而已。”帝曰:“如此,可罢之。”

  焞又论崇、观以后政事多不要其终,曰引法,曰钞法,曰方田,曰水利,曰官田,曰水运,曰开边,帝曰:“此皆崇、观创为之与?”焞曰:“崇、观以绍述为名,小人乘时献言,多取更张。”帝曰:“言者固迎合,听之亦未审。”

  焞又言治平以来,君子、小人之消长,帝曰:“朕念治平以前,海内无事。自王安石变法,章惇、蔡卞继之,至靖康间,大臣尤庸缪,以至败乱。”焞曰:“君子消尽,小人虽退,不免用庸人。”帝曰:“朕以为戒,尝诵古语云:‘不察察以为明,不穆穆以为恭。’能不使小人迎合,斯可矣!”

  戊戌,吏部尚书汪应辰罢。应辰正直多言,立朝务革弊政,多不喜之者,内侍尤侧目。先是应辰举李垕应制科,有旨召试。权中书舍人林机,言垕词业未经后省评奏,且独试非故事,陈俊卿言元祐中尝有独试,机盖为人所使耳。诏俊卿诘之,乃机与谏官施元之密议,以是沮应辰者,于是机、元之并罢。

  时上皇方甃石池,以水银泛金凫鱼于上,帝过之,上皇指示曰:“水银正乏,此买之汪尚书家。”帝怒曰:“汪应辰力言朕建房廓与民争利,乃自贩水银耶!”会应辰三上疏论发运司,遂出知平江府。然水银实非买之应辰家也。

  诏:“淮东万弩手,候秋成日,依淮西路一体教阅。”

  时陈俊卿建议:“扬州、和州各屯三万人,预为守计,仍籍民家,三丁者取其一,以为义兵,授之弓弩,教以战阵,农隙之时,聚而教之。沿江诸郡亦用其法,要使大兵屯要害必争之地,待敌至而决战,所募民兵各守其城,相为掎角以壮声势。”又言于帝曰:“国家养兵甚费,募兵甚难,此策可守边面,可壮军势;而乐因循、惮改作之人,皆以扰民为词。夫天下之事,欲成其大,安能无小扰!但守臣得人,公心体国,自不至大忧矣。”帝意亦以为然,诏即行之。然竟为众论所持,俊卿寻亦去位,不能及其成也。”

  五月,癸丑,臣僚奏:“每遇大礼,凡所须之物,动以千万计。有司但依例抛降近处州郡收买,州郡则责办于属邑,属邑则取之于平民,并不支还价直。又,辇运所费不资,交纳之际,老奸宿赃,邀阻乞取,人受其弊,无不怨嗟。臣谓三岁一举希阔之典,岂不能损数十万缗钱,选清强官于近便去处置场和买!或许客旅贩买,依时价交易,严立赏罚,绝去奸弊,变怨嗟为讴歌。如此,则人心悦而天意得,和气不召而自至矣。”从之。

  己卯,金主如柳河川。

  己未,陈俊卿、虞允文等上《神宗、哲宗、徽宗、饮宗四朝会要》、《太上皇玉牒》。

  辛酉,校书郎萧国梁,论汉武帝承富庶之后而有虚耗之弊,盖用之者多,不止为征伐也。帝曰:“不独武帝为然,自古人君当艰难之运,未有不节俭;当承平之后,未有不奢侈。朕佗无所为,止得节俭。”又论盐铁、商车、缗钱等事皆取民无艺。帝曰:“正不必如此。”又论今日坑冶不必搜,茶盐不必多为之法,帝曰:“祖宗茶法已尽善,诚不必更变。”

  甲子,前知广州龚茂良进对,帝曰:“广南在祖宗朝,多以重臣分镇,后来士夫乃以入南为惮。南方农事,近来如何?”茂良言:“岭外土旷人稀,亦多不耕之田,盖缘顷岁湖寇侵扰广东,人户流移。今渐次复旧。”因论听纳之道,当以功效成否责言者,若未见功效而遽赏之,恐好言利害之人纷然竞进。帝曰:“‘敷纳以言,明试以功,车服以庸,’岂可未见效便赏言者?”茂良曰:“下言‘帝不时,敷同日奏罔功’,盖恐反此,复为预防之说以告舜耳。”帝曰:“然。”

  庚午,户部言:“已奏指挥。自行在至建康府,沿路征税颇繁,可省者省之。今措置临安府自北郭税务至镇江府沿路一带税场内,地理接近收税繁并去处,合行省罢,庶几少宽商贾。”诏从之。

  癸酉,新知泉州胡铨进对,读札子至“臣尝恭闻圣训,有及于唯礼不可以已之之说。如不欲平治天下则已,如欲平治天下,舍礼何以哉!”帝曰:“朕忆曾与卿言,礼之用甚大。”于是诏胡诠可与在京宫观兼侍讲。

  甲戌,诏曰:“朕嗣承大业,所赖荐绅大夫,明宪度,总方略,率作兴事,以规恢远图。属者训告在位,申饬检押,使各崇尚名节,格守官常。而百执事之间,玩岁愒日,苟且之俗犹在,诞谩之习尚滋。便文自营以为智,模棱不决以为能,以拱默为忠纯,以缪悠为宽厚,隆虚名以相尚,务空谈以相高。见趋事赴功之人,则舞笔奋辞以阻之;遇矫情沽誉之士,则合纵缔交以附之。甚者责之事则身媮,激之言则气索,曾微特立独行之操,安得仗节死义之风!岂廉耻道丧之日久,而浸渍所入者深欤,抑告戒恳恻,未能孚于众也?继自今,其洒心易虑,激昂砥砺,毋蹈故常,朕则尔嘉。或不从朕言,罚及尔身,弗可悔。”

  乙亥,臣僚言:“保正之役为良民之害,愿行耆老之法,募民之有产者为之,罢去保正之役。”台谏、户部看详,言:“检会元丰八年十月指挥,耆、户长、壮丁之役皆募充,其保正、甲承帖人并罢。请下两淮路,权依此给直募耆、户老、壮丁。”从之。

  戊寅,诏:“旧设两省言路之臣,所以指陈政令得失,给、舍则正于未然之前,台谏则救于已然之后,故天下事无不理。今任是官者,往往以封驳章疏太频,惮于论列。今后给、舍、台谏,凡封驳章疏之外,虽事之至微,少有未当,随时详具奏闻,务正天下之事。”

  左仆射陈俊卿罢。

  虞允文之始相也,建议遣使金国,以陵寝为请,俊卿面奏以为未可,复手疏言之,允文至是复申前议。一日,帝以手札谕俊卿曰:“朕痛念祖宗陵寝沦于荆棘者四十馀年,今欲遣使往请,卿意以为如何?”俊卿曰:“陛下痛念陵寝,思复故疆,臣虽疲弩,岂不知激昂愤切,仰赞圣谟,庶雪国耻?然性质顽滞,于国家大事,每欲计其万全,不敢轻为尝试之举。是以前日留班面奏,欲俊一二年间,彼之疑心稍息,吾之事力稍充,乃可遣使。往返之间,又一二年,彼必怒而以兵临我,然后徐起而应之,以逸待劳,此古人所谓应兵,其胜十可六七。兹又仰承圣问,臣之所见,不过如此,不敢改词以迎合意指,不敢依违以规免罪戾,不敢侥幸以上误国事。”继即杜门上疏,以必去为请,三上,乃以观文殿大学士出知福州。陛辞,犹劝帝远佞、亲贤,修政事以复仇雠,泛使未可轻遣。其后遣使,竟不获其要领。

  召辛弃疾入对延和殿。帝锐意恢复,弃疾因论南北形势及三国、晋、汉人才,持论劲正,不为迎合。作《九议》并《应问》三篇、《美芹十论》献于朝,言顺逆之理,消长之势,技之长短,地之要害甚备。以和议既定,不行。

  夏主仁孝之嗣位也,国内多乱。任得敬,其外祖也,捍御有功,遂相夏国,专政二十馀年,阴蓄异志,诬杀宗亲大臣,仁孝不能制。得敬尝遣使至蜀,既而知宋不足恃。闰月,庚辰,胁仁孝上表于金,请分西南路及灵州啰庞岭地封得敬自为国。金主以问宰臣,尚书令李石等曰:“事系彼国,我何预焉!不如因而许之。”金主曰:“有国之主,岂肯无故分国!此必权臣逼夺,非夏主本意。况夏国称籓日久,一旦逼于贼臣,朕为四海主,宁容此耶!若彼不能自正,当以兵诛之,不可许也。”乃却其贡物。赐仁孝诏曰:“失业所传,自当固守,今兹请命,事颇乖常,未知措意之由来,续当遣使以询。”得敬惧。仁孝乃谋诛之。

  壬午,诏广东转运判官刘凯特降两官,以凯尝奏曾造之最,至是造犯赃,凯以失举坐罪也。造前知潮州,以赃败,除名勒停,编管南雄州,仍籍没家财。又,前知横州皇甫谨,以侵盗官物入己,特贷命,刺配梧州。

  戊子,以起居郎范成大为金国祈请使,求陵寝地及更定受书礼。

  初,绍兴约和,礼文多可议者,而受书之仪特甚。凡金使者至,捧书升殿,北面立榻前跪进,帝降榻受书,以授内侍。及再和,仍循其例,帝颇悔之。至是虞允文议遣使,帝问谁可使者,允文荐李焘及成大。退,以语焘,焘曰:“今往,金必不从,不从必以死争之,是丞相杀焘也。”更召成大告之,成大即承命。临行,帝谓之曰:“卿气宇不群,朕亲加选择。闻官属皆惮行,有诸?”成大臣:“臣已立后,为不还计。”帝曰:“朕不发兵败盟,何至害卿!啮雪餐氈或有之。”成大请国书并载受书礼一节,弗许,遂行。

  兵部尚书黄中从容言于帝曰:“陛下圣孝及此,天下幸甚。然今钦庙梓宫未返,朝廷置而不问,则有所未尽于人心,且敌人正以此而窥我矣。”

  辛卯,吏部尚书陈良祐言:“遣使乃启衅之端,万一敌骑南侵,供输未有息期。将帅庸鄙,类乏远谋,孰可使者?臣未敢保其万全。且今之求地,欲得河南,曩岁尝归版图,不旋踵而失之。如其不许,徒费往来;若其许我,必邀重币。陛下度可以虚声下之乎?况止求陵寝,地在其中;曩亦议此,观其答书,几于相戏。若必须遣使,则请钦宗梓宫,差为有词。”诏以良祐妄兴议论,不忠不孝,贬筠州居住,寻改信州。

  癸巳,以梁克家为参知政事兼同知枢密院事。

  己亥,臣僚言:“方今重征之弊,莫甚于沿江,如蕲之江口,池之雁汊,自昔号为大小法场,言其征取酷如杀人。比年不止两处,凡溯流而上,至于荆、峡、虚舟往来,谓之‘力胜’;舟中本无重资,谓之‘虚喝’;宜征百金,先抛千金之数,谓之‘花数’;骚扰不一。请行下沿江诸路监司,严行禁革,及刷沿江置场繁并处取旨废罢。”从之。

  壬寅,诏:江东诸郡多被水,漕臣黄石不即躬亲按视,可降两官。”

  癸卯,诏:“建康、太平被水县,今年身丁钱并与放免。”

  甲辰,资政殿学士、提举洞霄宫辛次膺卒,谥简穆。次膺以礼自防,虽崎岖乱离,贫不自聊,而一介不妄受。立朝謇谔,仕宦五十五年,无丝毫挂吏议。为政贵清静,先德化,所至人称其不烦。

  是月,置舒州铁钱监,从发遣使史正志之请也;每岁以五十五贯为额。

  六月,丁卯,尚书吏部员外郎张栻言:“近日陛下治徐考叔请托之罪,并及徐申罢之,英断赫然。臣为诸臣言,陛下惩奸不私于近,有君如此,何忍负之!”帝曰:“朕意正欲群臣言事,如其不言,是负朕也!”又言:“谋国当先立一定之规,周密备具,按而行之,若农服田力穑,以底于成。”帝曰:“弈者举棋不定犹且不可,况谋国而无定规乎?”

  癸酉,置蕲州蕲春监、黄州齐安监铸铁钱。

  乙亥,赵廓权发遣江南东路兵马钤辖回,论治军务要严整,又论州兵须以正兵夹习,帝曰:“严整乃治军之要;州兵当兼正兵同赴功。”

  张栻上疏曰:“臣窃谓陵寝隔绝,言之至痛。然今未能奉辞以讨之,又不能正名以绝之,乃欲卑词厚礼以求于彼,则于大义为已乖。而度之事势,我亦未有必胜之形。夫必胜之形,当在于蚤正素定之时,而不在于两陈决战之日。今但当下哀痛之诏,明复仇之义,修德立政,用贤养民,选将练兵,以内修外攘、进战退守之事通而为一。且必治其实而不为虚文,则必胜之形,隐然可见矣。”

  先是栻见帝,帝曰:“卿知敌中事乎?”对曰:“不知也。”帝曰:“敌中饥馑连年,盗贼日起。”栻曰:“敌中之事,臣虽不知,然境中之事,则知之详矣。”帝曰:“何事?”栻曰:“比年诸道岁饥民贫,而国家兵弱财匮,小大之臣,又皆诞谩不足倚仗。正使彼实可图,臣惧我之未足以图彼也。”帝默然久之。

  秋,七月,壬午,金主秋猎,放围场役夫。诏:“扈从粮食并从官给。纵畜牧蹂践禾稼者,杖之,仍偿其直。”

  癸巳,诏鄂州建岳飞祠宇,以忠烈庙为额,从州人之请也。

  甲午,臣僚言:“省官不如省事,古之格言也。国家循袭近世文弊之极,宜及中外正无事时,蚤计所以更革,省去繁文,渐就简质。望博访官司,凡有行遣迂回者,各令日下条具,蚤为更革。事既渐简,日多闲暇,则以图回万条,有馀裕矣。”从之。

  丙午,权户部侍郎王佐言:“今之户部,即祖宗时三词之职,国之会计出纳,无所不统。比年朝廷创立南库,本以丰储蓄,备缓急,而不知者以为割户部经常之费为别库桩积之资,殊不知财之在南库,与户部一也。今欲将户部所入,根考括责,造成簿籍,勾稽驱磨,俾无渗漏。月终以实收支之数申奏,岁终会计其盈虚。或经常用度之馀,有趱积剩数,除量留一月约支外,尽以归之朝廷;或朝廷有非泛支用,亦合听户部开具申陈取拨。不惟事切一体,形迹不存,亦使有无相通,不误缓急。”诏专委王佐攒造簿籍,陆之望同措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