赏析
此诗开篇便是“我又南行矣”的一声长叹。以下“鸾飘凤泊”数句既感慨自己“高才无高第”之失意,又哀悼妻子的长逝,他这时“情怀”真难用语言说清的。“纵使”二句为一篇警策,“纸上苍生”的背后是“干卿底事”的愤懑与“莽关山、一派秋声”的萧瑟,加之“去如水”的豪隽幽怨,演绎出一幅哀丝豪竹交相回响的心灵图景。
下片转入一己命运的理性反思,然理性中仍不乏激越情绪。“愿得黄金三百万,交尽美人名士。更结尽、燕邯侠子”,这样的引吭高唱乃是对自己“隐遁”生涯的预期和构想,也是中国士子面临“穷则独善其身”的境地时又一次难堪而无奈的选择。主题已不新鲜,在龚自珍笔下却依然气势磅礴,推倒一世。以下“来岁”数句孙钦善先生以为是“写出对未来的希望。以长安春事喻京都思想舆论的活跃,以杏花喻渴望进言用世的士人,而自己的木叶怨词引起众多和者,正是消声的议论重新兴起的预兆”(《龚自珍诗文选》),从全篇脉络推衍体味,窃以为并非如此。此数句承前而来,一方面为反语,一方面也为自劝慰之辞。自己既已南行,就不必为来年的“长安春事”担忧悬念了,还是“一骑南飞”,去结交美人名士、燕邯侠子,不也很妙吗。结末“罢论起”三字不啻为照应开头的深沉的叹息,使人如闻其声,如见其色。其实龚自珍是不愿意隐逸终老的,他一次又一次的“出都”就是为了摆脱在“一山突起丘陵妒,万籁无言帝坐灵”(《夜坐》)的情形下的那种困顿、烦忧与庸俗。看似骏迈英发,实则郁闷仓皇,这几乎是大多数中国士人、特别象龚自珍这样的“怪魁”注定了的悲剧夙命。